回到家,阮棠已经从捡到小白兔和觉醒的兴奋中冷静下来了。
她在家门口徘徊了一刻钟,还是不敢进去。
太阳慢慢西沉,天色愈来愈暗。阮棠依旧在屋外徘徊。
“小棠到家了怎么不进来”大概是屋里的人有所感应,出声问道。
不敢进。阮棠在心里默默地说道。
“快进来。天黑了。”屋里的人好像并没有察觉到她的忐忑。
“哥。”阮棠垂着脑袋一步一挪的进了屋子,飞快地抬头看了一眼窝在池子里的半妖,小声叫道。
阮泽看着妹妹的头快要低到地上了,放柔了声音问:“怎么这么晚才回来?遇到了什么人吗?”
阮棠眼珠子滴溜溜乱转,抬头,“没有,就是在回来的路上觉醒了。”
“觉醒了?”阮泽有些惊讶,看着阮棠一脸心虚,直觉不止那么简单,追问,“没有遇上别的事?”
“还有是还有……但是你先答应我不能生气!”阮棠觉得她哥关注的重点不对,这时候不应该问她觉醒了感觉怎么样吗?
“你先说。”阮泽直觉这不是什么好事。
“就是……”阮棠放低了声音语速飞快的说,“我不小心跑到妖王府里面去了。”
“妖王府?”
阮棠觉得哥哥的话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恶狠狠的。她眨巴着杏眼,无辜傻笑,试图蒙混过关。
“还有呢?”阮泽眉心直跳。
阮棠声音更轻了,“还捡了一只小白兔。”
“长能耐了啊?你上山前我怎么跟你说的妖王府也是我们能去的吗?啊?”阮泽瞪着她,一副随时要揪着她耳朵怒吼的样子。
阮棠只能讨好地笑笑,试图唤起她哥内心对她的温柔。平常他都只会阴沉沉的看着她,现在居然快跳起来打她了。
不过也不怪他暴躁,她上山前几天,他就在她耳边念叨妖王有多么多么可怕。
今早临出门前,他还不放心又念了大半个时辰。
而且,她今天早上还信誓旦旦地拍着他的肩说:“哥哥放心啦,我保证离妖王府至少十米远。”
阮棠越想越觉得难逃一劫,赶紧挤出两滴眼泪,试图以卖萌装可怜蒙混过关。
可惜,阮泽依然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
“我会把尾巴变回腿了。”阮棠只好努力他的转移注意力。她本来以为先说她觉醒的事能做个缓冲的,没想到她哥这么聪明,一下子就猜到了。
“哦。”阮泽脸色不变,“我也可以了。”
他突然从水里站起来,冷声道:“被你气的。”
阮棠讪笑着准备转身就跑,“哥哥你在水里泡了那么多天,还是多休息休息比较好。我就不打扰你了……”
“不打扰。”阮泽有些好笑,故意低低的打断她,“我们继续聊聊。”
阮棠摇摇头,“不,不用聊了,没什么好聊的。天黑了该休息了。哥哥晚安。”
说完飞快回到自己房间,关上门。阮棠换下刮破的衣服简单洗了个澡后,才一边把白团子抱出来,一边小小声控诉:“臭哥哥!就会威胁我,哼,我大人有大量,才不跟他一般见识呢。”
说着,她小心翼翼地往房门看了一眼,没看到人,才放下心来。
白迟趴在桌上,看着她做贼心虚的样子,缩了缩毛茸茸的前爪,“你看什么?”
阮棠听到低沉的男声,吓了一跳,回过头才想起来她救的兔子是男妖,拍了拍胸口,“看我哥。我跟你说,他可凶了!”
“你要是不乖,他就这样看着你。”她学着阮泽的眼神,皮笑肉不笑的睨了他一眼,“这样。是不是好凶?”
白迟懒懒地看了她一眼,不太想说话。
阮棠看见他的眼神,更兴奋了,“对对对!你学得好像哦!”
白迟没什么反应,门外的阮泽先听不下去了,抬手敲了敲门。
白迟看着阮棠表演一秒变脸,嘻嘻哈哈的表情一下子收了回去,双手交叠,坐得比他从前被父王监督着学法术还直。
“进、进来吧。”阮棠有些懊恼,刚刚才躲过一劫,又来一劫。
“大白天不见,小棠儿都会跟别人骂哥哥了。”阮泽脸上带笑,抚了抚阮棠的长发。
“哥哥你听错了。”阮棠抬头,无辜地朝他眨眨眼,“我刚刚没有说话。不信你问他!”
阮棠越说越理直气壮,急切地碰碰趴在桌上的兔子团,示意他配合一下她。
白迟的身体已经擦干了,软毛恢复了往日的蓬松。
他扫了一眼刚进来的男人,“嗯”了一声,继续软软的瘫在桌子上。
看着狼狈为奸的两妖,阮泽无奈,敲了敲她脑门,“说吧,今天的事。”
他说着,还给了她一个“你敢隐瞒就死定了”的眼神。
阮棠想起被迫吃素两个月支配的恐惧,立刻把试图蒙混过关的小火苗浇灭了,乖乖把今天的经历告诉了他。
没有半点隐瞒,还把她和兔子的凄惨添油加醋,作为重点说了一遍。末了才想起来,她好像还觉醒了木系异能。
“我们俩当时可惨了!”阮棠见哥哥陷入沉思,着急地加了一句,“但是我现在可厉害了!”
阮泽揉了揉她的长发,“我知道了。你先去收拾收拾自己,我和他聊聊。”
聊什么呀?还没认识半个时辰呢?阮棠心里小声嘀咕。
阮棠看了看缩在木桌上的白团子,又瞧了瞧面无表情的哥哥,仿佛看到白团子头上写了“受气包”三个字,很有责任感地挡在他面前。
“哥哥,他受伤了。”她双手背在后面,朝白迟做了一个安抚的手势,“要不、要不明天再聊吧?”
白迟看着少女朝他摆摆手,刚竖起的耳朵又乖顺地趴回后背,受伤的前爪往前伸了伸,“现在聊聊吧。”
他顿了一下,又补充道:“阮棠也一起。”
阮泽在心里冷哼了一声,表面上不动声色,“我叫阮泽,她哥哥。”
“白迟。”白迟稍稍转了下身,缩成毛团,窝在阮棠手边。
两兄妹听到这个名字,脸色一下子都变了。
阮泽低垂着头,脸色沉沉,放在桌下的手指甲掐进掌心,像是隐忍着什么。
阮棠抿着唇,低头看了看手边的白团子,对上他的眼睛又仓皇撇开头,脸上有白迟意料之中的怕,还有一些他看不太懂的纠结和可惜。
房间安静了半刻,白迟先打破了这份寂静,头往爪子埋了埋,声音闷闷的,“其实我不是妖王。我只是和他同名,所以……”
欲言又止的话配上低垂的耳朵,还有状似无意露出的包扎着的前爪,阮棠有点心软,还有点心痒。
阮泽不太相信他的话,“真这么巧?”
白迟对上阮泽的眼神,耳朵警觉地竖起。
阮棠动了动,想挡在他面前,看到哥哥的眼神,又乖乖坐了回去。她也想知道,他们的相遇是同病相怜的巧合,还是妖王白迟制造的偶遇。
不过,如果真的是妖王制造的偶遇,他是为了什么呢?她不过是刚觉醒的半妖。论实力,那时的她甚至还没觉醒,论相貌,她虽然也算漂亮,但也没有绝色到让他故意偶遇。
而且,她记得上一任妖王明明是条金龙,上任妖后是狐妖,都不是兔妖啊。这是障眼法吗
阮棠想揪揪他的长耳朵检验,又怕他真的是妖王,手抬起又放下。
白迟受伤的前爪用力往下一压,血很快染红了用来包扎的棉草。他不经意地往前伸了伸爪子,让红色更清楚暴露在她的视线里。
“我们真的是偶遇吗?”阮棠按下准备拿药草的手,换了个问题。
白迟僵了一瞬,耳朵耷拉下来,低低的“嗯”了一声。毛茸茸的一团缩在桌上,像受了什么委屈。
阮棠最后一丝防备被心疼代替。
“那、那我先信你这回吧。”她说着,把止血药草和棉草拿出来,熟练给他包扎前爪,“那你从哪里来呀?”
察觉到她态度重新软化,白迟心弦微松,耳朵耷拉下来,“从九尾狐族的领地来的。”
“九尾狐族你又不是狐妖,怎么会住哪里?”阮泽冷冷的看向白迟,眼神带着戒备。
阮棠察觉到哥哥对白迟的敌意,安安静静坐在一边。哥哥做事总是有道理的,她不能给他添乱。
白迟半阖着眼睛,脑袋往爪子埋了埋,声音闷闷的,“我也不知道。我有记忆就在那里了。我一直生活在那里,直到、直到半个月前被妖王抓过来……”
白团子身体一抽一抽的,声音闷闷的,说话仿佛也带了哭腔。
阮棠听着有些不忍,放在旁边的手刚抬起,还没落到白团子头上,整个人被拉开了。
“一看他就不怀好意。”阮泽把她拉到身后,挡在了她和白迟之间,手指戳着她的额头,咬牙切齿,“就你个小笨蛋会上当!”
“哥!”阮棠抬手“啪”一声打开阮泽的手指,下一秒意识到自己在干什么之后,又立刻把手背到身后,讪笑,“你们聊,你们聊,不用管我。”
阮泽转头扫了她一眼。
年纪小就是容易被可爱的东西迷惑,他一眼就看出这小妖跟之前上门献殷勤的一个意图。
还说什么在九尾狐族长大,谁不知道九尾狐一族最是排外,跟他们没有关系根本不可能进他们的领地。也只有他那个傻妹妹,看着人家毛茸茸的想养着!
他现在恨不得戳开她的脑袋看看里面是不是长毛了。
“既然你说你在九尾狐族长大,那就让他们把你接回去吧。我们家小,没空余的房间。”阮泽最终轻轻敲了敲妹妹的额头警告,转回去对白迟下逐客令,“九尾狐族的狐妖能养你这么大,总不会没有半点感情吧?”
九尾狐族的狐妖极排外,但也极护短,就算是他贪玩跑了出来,在外面受了伤九尾狐一族也不会放过伤过他的人。
白迟显然也听出了阮泽话里的怀疑和戒备,眼神更冷了些。
“叩叩叩——”
“谁?”阮泽扬声问。
敲门声停了,没人回答。
阮泽也没管,只当是敲错门了,转头看向白迟,“怎么不说话了?心虚了?”
白迟耸了耸鼻头,没理他,蹒跚着挪向阮棠。
阮泽看着桌面慢慢挪动的白团,眉间的“川”字更深,手臂挡在他前方,“怎么——”
“叩叩叩——”
门外的敲门声再一次打断阮泽的话。
阮泽站起来准备出门看看,迈出了一步又停下,转身想拎上白迟。
阮棠拦住他的手,讨好地笑笑,“哥哥要不还是先去外面看看让别人等多不好呀,人家在外面说不定都等急了。”
像是印证她的话,门外传来几声更急切的敲门声。
“那你跟我一起出去。”阮泽不放心让他们共处一室,扯着她的袖子要拉她一起走。
“哎!”阮棠一头雾水被他扯着走了两步。
“不行!”阮泽像是想起什么,突然停下脚步,“你还是待在这里。”
阮棠看着哥哥松开她的袖子,自己一个人走出去还把门带上了,全程都是懵的,后知后觉地应了声:“哦。”
“我哥那是什么意思啊?”她听到脚步声停下,磨磨蹭蹭坐到白迟旁边,托着腮问他。
白迟没有回答这个问题,用毛茸茸的前爪推推阮棠的手指,声音有些虚弱,“我想回你的储物囊。”
“为什么呀?”阮棠拿出储物囊,托着他送进去,“你也怕我哥哥吗?其实我哥哥挺好的,就是有时候凶了点……”
“我——”白迟突然竖起耳朵,噤了声。
储物囊合上的同时,阮棠的房门被推开了。【本章节首发大侠文学,请记住网址(https://Www.daxia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