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上却确实没有那么多的互不相欠，但凡有了交集的两个人，就很难再恢复曾经平行的状态了。
但此刻，姜楚只是真的不想再看到有人因为这种事而死了。
在一众顾家子弟俱都惊愕不已的目光中，姜楚却是有些儿戏地缓缓往嘴里塞进了一颗糖果。
那应该算是刚才顾云裳最后想要留给他的东西了。
“那是你的命。”顾云裳叹息一声屈指一弹崩开了姜楚，赶在他枯竭的力量恢复之前进行着最后阶段的生命献祭：“替我照顾好他们，尤其是你背后的那个。”
姜楚目眦欲裂地再度想要冲上前去时，却发现顾云裳看向自己那丝微笑的目光，正逐渐灰暗下去。
“我到底救得了谁？”
姜楚脑中顿时充斥了一阵强烈的眩晕感，整个人就这么悄无声息地半跪在了地上。
从始至终，自己似乎都只是在极力救赎自己。
但越是如此，自我的存在却越来越模糊了。
姜楚透明不已的无生鬼面之上骤然放出了一道沉默而疯狂的血光，整个人的双目也逐渐被暴戾不已的血红所充斥了。
“可悲的东西，你还是去死吧！”
顾雍自知生命已经快要走到尽头了，当即疯狂不已地大笑了一声，随后竭尽全身之力，对姜楚发动了濒死之前的最后一击。
而眼睁睁看着他咆哮冲至自己面前的姜楚，却似乎连躲闪反击的意识都已丧失了。
天空中尚未散去的赤色血腥雾气，此刻更是诡异不已地以姜楚的身躯为中心极力聚集着。
“嗤！嗤嗤嗤……”
一阵古怪的声响过后，顾雍仅剩的半边身躯竟是直接在触碰到姜楚身外的血气时被寸寸剿为了碎屑。犹如冰冻过后的渣滓一般，没有半点鲜血流出。
“把她还给我。”
姜楚对于顾雍的死甚至都并未放在眼中，只是脚步缓慢而沉重地走向了那个正逐渐苏醒过来的男子，以及目光灰暗倒在他怀中的顾云裳。
男子木讷而冷漠地淡淡看了姜楚一眼，没有回答，就这么单手微微发力提起了顾云裳的头发，半拖半拽地带着她径自转身离去了。
“还给我！！！”
姜楚脚下的地面于瞬息间龟裂开来了，而他再度露面时，已经出现在了那名男子的背后，伸手直接抓向了被他拖动前行的顾云裳。
然而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她的衣角时，一股让所有人都觉战栗不已的暴躁力量却是骤然从天而降地直接重压在了姜楚的肩头。
“嘭！”
一声闷响过后，姜楚直接被这股重力压得再度半跪在了地上，加之背后灵翼还要极力护佑顾云蒙的安全，整个人竟是没有半点多余的反抗之力可以再靠近那个男人。
而男子此刻终于漠然不已地开口对姜楚说了一句话：“你没有资格。”
“还给……我！”
姜楚紧咬的牙关中已经渗出了一丝丝的鲜血，而后更是极力拼着肩头之上的重压，一点点地再度起身向那男子逼近着。
“愚不可及。”男子冷厉的目光中多了一抹不屑之色，随之更是随手一道掌风径自劈向了姜楚的颈间。
以两人此刻实力间的差距，姜楚断然是接不住这一掌的。
但即便如此，那男人的掌风即将斩断姜楚的咽喉时，他却终于在此刻轻轻抓住了顾云裳的一丝衣角。
“嗤啦！”
那片衣角于下一刻被姜楚直接撕了下来，而反观被那名男子拖在手里的顾云裳，灰白不已的目光中似乎略然有一道生机闪过。
“你还是真是宁肯死也要做这种没有任何意义的蠢事。”男子淡漠不已的看了姜楚一眼，随后将自己扫出的掌风再度加强了几分力道。
姜楚这次依旧没有躲闪，也依旧很平静，但意义却已不再如面对顾雍时那般了。
对自己而言，这似乎已经是必死之局。
“嘭！”
一只纤细而雪白的手臂，突然凭空探出横档在了那名男子的手腕间，而那个依旧妩媚甜腻的声音，也甚为清晰地响起在了众人的耳边：
“小孩子都不放过，你还真不是一般的禽兽啊！”
姜楚只听到这个声音时，血雾包裹下的身躯已经忍不住微微一僵，万没想到那个先前在千刃商会中结识的妩媚女子，竟然会在今天这种场合间如此突兀地出现。
而反观顾云裳复活之后的父亲，对此却似乎并不感到意外，只是冷漠不已地打量了她几眼：“怎么，这就坐不住了吗？”
妩媚女子眯眼媚笑着看了他一眼：“坐累了也得站起来溜达溜达，因为你永远不知道哪个闲得无聊的王八蛋又会干那些个不走脑子的蠢事了。”
“你怎么知道我干的就一定是蠢事？”
“你怎么就知道我说的王八蛋就是你？”
妩媚女子娇媚不已地“咯咯”连声笑着，但目光却是甚为鲜有地首次冷了下来：“别以为沾了血煞二字就真觉得自己是什么正统了。”
“我兵主一道，向来看得是最为直观的力量强度。至于血脉之说……我们这些个根源正统都没说话呢，你急不可耐地挑什么旗号？你也配？！”
男子闻言不觉冷笑了一声：“姜衫，护犊子就说护犊子，别扯什么血脉正统。”
“再者说，即便真正在这儿动起手来，你姜家世传的兵主之力便一定能胜过我吗！？”
两人对话之时并未刻意隐瞒交谈的内容，而一旁的姜楚在听到这些时，身上原本疯狂凝聚的血煞雾气，也正悄无声息地再度退去。
他的双目，也已逐渐恢复了原本的颜色。
“你……姓姜？”姜楚满脸难以置信地看着那名妩媚不已的女子，却无论如何也难以相信这一事实。
但反过来想想的话，打从这个女人露面的那一刻起，自己对于她的感觉便始终有异于常人。
这种仿佛来自于本能间的亲切感，连姜楚自己都闹不明白到底为什么。
“怎么，就许你有这个姓吗？”
姜衫满带媚气地似笑非笑看了姜楚一眼，随后却是带着一抹让姜楚觉得分外熟悉的恶趣味笑意双手捏了捏他的脸：“我愚蠢的欧豆豆哟，叫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