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立人神秘兮兮地对着他眨了一下眼, “我带你去个好地方！”</p>
“行，你安排！”李承业本就有些发愁晚饭的事情，也不想回家去麻烦李母, 既然胡立人有地方可以吃饭, 那也省事了。</p>
“走, 咱们赶紧走。”一听他答应, 胡立人就一点不耽搁地开始收拾起了东西, 随便还催促李承业快一些。</p>
锁好门, 两人就往外面去了, 这个时间工会已经没有什么人了, 除了还有一些人在车间里面值班，外面也已经是空荡荡的。</p>
在胡立人的带领下, 他们出了厂区门就左拐右拐, 差不多十多分钟之后就到了一个偏僻的小巷子。夏日天热，这个时候巷子里面还有不少人在外面乘凉，更是有人直接将门板拆了下来，用两条长凳架起, 放在院子里准备晚上就在外面睡了。</p>
一直走到巷子的最里面, 一堵围墙出现在他们面前, 已经没有路了。</p>
胡立人快走两步, 对着离围墙最近那户人家的门敲了敲。</p>
那院门是关着的，里面有浓浓的桂花香传来，似乎是敲门的声音比较小, 里面的人并没有听见, 胡立人又重重地敲了几下。</p>
“九叔, 是我, 胡立人, 开下门啊！”</p>
“来了，来了。”很快门就被人从里面打开了，一个身穿黑色布衫，身材壮硕的中年男人出现在他们面前。</p>
“你怎么这个点过来了？”男人看见他有些惊讶，赶紧招呼让他们进来，还小心翼翼地往院子外面看了看，一副很怕有人知道他们过过来的样子。</p>
“这不是刚下班嘛，饿得慌，就惦记您这边的一口吃的。”胡立人显然是同他很熟，像是在自己家一般很随意的样子，直接进了堂屋，找了张桌子就坐下来了，顺便还拉着李承业也坐了下来。</p>
“嘿，你这小子，也不提前和我说一下，现在可没剩多少东西了啊！”男人也是习惯了，反而是跟在他们后面进去的，不过目光一直落在李承业身上，目光里面带着些打量。</p>
“哎，有什么就弄什么，不过今天可要用心点啊，味道一定要好，这位可是我的好兄弟，得给我招待好了。”胡立人看出他眼里的担心，赶紧给他们介绍起来。</p>
“李哥，这是九叔，一手厨艺那是相当地好，今天咱们可是有口服了。”</p>
“就你小子会说话。”只要是厨师，大多都是希望别人夸自己厨艺好的，九叔被胡立人这夸奖弄得非常高兴。</p>
“九叔，今天麻烦你了。”李承业冲着对方笑着点了一下头。</p>
“不麻烦，不麻烦，你有没有什么不能吃的东西啊，我等会注意一下。”既然胡立人都说是好兄弟了，九叔自然是放心了不少。他从小就拜师学厨，解放前在一家非常出名的酒楼工作，可惜之后这些酒楼都被收归国有，他也失去了工作，成为了纺织厂的一个工人。</p>
前些年抓得很严，根本就不允许私人买卖，他也就是不是在家做做菜。这一年情况好了不少，他又偷偷开起了私人小饭馆。当然说是私人小饭馆，其实也就是那么几个非常熟的客人，每天有个一两桌罢了。有时候还是直接炒好了给人带回去，就怕被别人知道了惹出事了。</p>
钱倒是没有挣多少，可大小也算是没有将自己的手艺给丢掉，他日子也过得高兴，虽然有些风险，但他也很注意，倒是一直没有出问题。</p>
“没有什么忌口的，都能吃。”以前的李承业忌口的东西可太多了，很多东西可都是不吃的，但是现在的李承业哪里还能有什么忌口的呢？</p>
“那行，你们先喝点茶，我看着给你们整两个菜啊！”的确是他们来的太突然 ，这会他也只能盘算一下厨房还剩什么东西，看着给弄一些了。</p>
“行，不拘什么，有弄过来就行了。”胡立人点头，显然是对此早有准备。这里本来客人就少，一般都是提前说好了的，在加上食材不是很好弄 ，像他这种情况，自然是有什么吃什么了。</p>
九叔给他们倒了茶之后就进了厨房，没一会里面就传来了“哚跺哚”的切菜声。</p>
“哎，你别看这地方偏，九叔手艺是真的不错，就是现在不允许自己开店，否则肯定会被挤爆的，特别是他做的卤猪蹄，那香味，简直是.......”</p>
“唔，形容不出来啊！”他闭着眼，满脸都在回味着，似乎那香味还在脸上飘荡着一般。</p>
“真这么好？”李承业倒是不怎么馋，他以前吃的好东西不少，更是尝过以前御厨后人的手艺，当然不觉得一个小县城的师傅能比他们做的菜还好。</p>
“那是当然，可惜今天咱们是临时过来的，等下回我安排好了，再请你过来吃猪蹄。”胡立人一副非常肯定的样子。</p>
“行，那我就等着了。”毕竟原主从小生活在农村，家庭条件一般，他还是表现出一副比较期待的样子。刚开始成为另外一个人的时候，他还各种不习惯，心里也很难转变过来。现在好像已经很习惯了一般，面对各种情况都是模拟原主的态度，现在他和原主好像已经是一个人了。</p>
两人之后又闲谈了一会，主要是李承业像胡立人打听小孩上学的事情。钢铁厂倒是有属于自己的子弟小学，前几天李母就带着两个孩子想去报名，只不过因为两个孩子年纪不够，直接就被拒绝入学了，说是要满六岁之后才能上学。</p>
李母想着最多也就一年了，再说两孩子也挺懂事的，她照顾着就行了。可是李承业却不想她太累，觉得还是送去托儿所比较好，这样孩子也能和更多同龄人一起玩，对小孩的成长有好处。</p>
不过现在托儿所实在是太少了，很少有人会花钱送孩子去，一般都是爷爷奶奶照看着，除非是实在看不过来，又没有人帮忙，才会送过去。</p>
两人正说话间，九叔就端着一个托盘走了出来，上面摆着两个菜还有两碗饭。</p>
“菜来啦，一个清炒白菜，一个卤肉，这个卤肉可是我准备明天吃的，就便宜你小子了。”他将菜和饭摆在桌子上，嘴里还揶揄了胡立人一下。</p>
“嘿，九叔，你对我可真是这个。”胡立人没想到居然还有这种惊喜，高兴地冲着他比了个大拇指。</p>
“那是，我们谁跟谁啊！”九叔笑了笑，不客气地收下他的赞美。</p>
的确是不错，这一盘卤肉差不多快有六两的样子，肥瘦均匀，是五花肉，上面成色透亮，还泛着油光。卤肉被切成了薄薄的一片，看着就知道刀工非常好，边上还配了一碟辣椒蘸料。</p>
“麻烦九叔了。”李承业也是第一回在这边看到这样的手艺，也挺满意的。</p>
“不麻烦，不麻烦，是你们照顾我生意，赶紧吃吃看，我这卤肉可是在卤汁里面泡了一天了，非常入味。”九叔并没有马上离开的意思，反而是想让两人先试试味道。</p>
“好的。”也不客气，李承业两人听话地动起了筷子。</p>
一片卤肉被夹在筷子上，轻轻地在辣椒酱里面沾了一下，之后就放进了嘴里。就和它的外表一般，肉非常入味，但却一点都不软烂，还有些嚼劲，肉汁浓厚。</p>
“唔，九叔，你这手艺可是越来越精进了啊，佩服，佩服。”胡立人一口气吃了五六块肉，之后才意犹未尽地感叹了起来。</p>
“很好吃。”李承业也跟着认真点头，手中的筷子的速度也快了些，只是没有那么夸张罢了。</p>
“那就好，那就好。”九叔这下可算是满意了。</p>
见两人专心吃饭，他也没有走，反而是坐在另一边的椅子上。突然他对着李承业说：“李同志，你是在给小孩找托儿吗？”</p>
“是的。”李承业对他知道这件事倒是不怎么意外，他们刚才说话的声音不小，厨房离得近，很轻易就能听得一清二楚。</p>
“现在托儿所可不是那么好找的，有好些托儿所条件都很差，里面所谓的老师都是临时工，对孩子一点都不好，好多孩子进去了吃不饱，裤子湿了也不给换。”九叔说到这就是一副很生气的样子，显然是之前接触过这些托儿所。</p>
“不会吧？”李承业心中非常惊讶，他可没有听说过还有这种事情。</p>
“怎么就没有了，我二儿子不是生了个儿子嘛，他们两口子是双职工，根本就没时间带孩子，我们老两口也没法帮忙。去年两岁之后就将这个小孙子送到了一个托儿所，结果没过多久就生病了。就是因为孩子裤子尿湿了，老师不给换裤子，大冬天的，孩子能受得了吗？之后可是住了好几天院，差点没把我们吓死。”</p>
九叔越说越气愤，眼睛都已经红了，似乎要冲上去打人的样子，“后来我们才知道，那托儿所里面都是临时工，很多人喜欢占便宜，小孩子的伙食都被她们偷回家了，孩子是经常饿肚子。她们还恐吓小孩，不准他们回家告状，那些孩子本来就小，哪里能说清楚学校发生的事情啊。”</p>
这会李承业他们吃饭的筷子已经停了下来，安静地听九叔说了起来。</p>
原来现在的托儿所大多是各个单位组织的，里面请的人大多都是附近没有工作的妇女。她们本身就没有怎么读过书，又只是临时工，做一天算一天，也根本没有什么转正的机会。孩子一多，很容易就没有耐心。</p>
好一些的还能坚持做该做的事情，坏一些的就和九叔说的差不多了，孩子本来就小，能不去托儿所最好不要去。</p>
等一顿饭吃完，李承业也利落地打消了要将孩子送到托儿所的想法。就像九叔说的，将孩子托付给别人本身就有风险，一个人照顾两个孩子都觉得很吃力，何况是一个人照顾十几个孩子呢。</p>
还好现在李母身体还健朗，就让她继续照顾孩子吧，等明年直接送到小学里面去。</p>
因为两人都不是喝酒的人，虽然因为和九叔聊天耽误了些时间，但两人吃完的时候也才八点半，不算太晚。</p>
一顿饭花了一块五，也算是比较实惠的了，同九叔告别之后，两人就离开了，九叔将两人送出门之后就将院子门给关严实了。</p>
此时外面已经是一片寂静了，他们来时还有不少人在乘凉，这会已经都回家了，不过透过院子的篱笆，还真有不少人家就将门板床摆在外面睡觉。</p>
李承业也没有耽误时间，在路口就和胡立人分开往家赶，此时县城的大街小巷都是一片安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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