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辞君需要侯爷时，侯爷必须立即出现。”</p>
本来是没有这条的，但是自那回辞君对初见的顾峥笑了之后，席灵才明白姐姐说的话。</p>
即便她跟顾峥水火不容，但孩子是无辜的，她没有权利斩断他与父亲之间的联系，只能辞君长大后，自己选择。</p>
顾峥看了一眼她怀中的孩子，再怎么说，那也是他的血肉。</p>
“好。”</p>
“第二，有外人在时，侯爷需配合我做事，无人时，侯爷随意。”</p>
顾峥咬牙切齿的看着她，冷笑一声，“外人在时，你让本侯出糗，本侯也该照做吗？”</p>
“虽我本意不是如此，但侯爷执意要为，也并非不可。”</p>
“你……”顾峥气的一噎，知道在她嘴皮子下讨不到好，“只要你事后不出尔反尔，这条，本侯应了！”</p>
席灵垂下眼睑，说出了第三条。</p>
“第三，我说结束那日，侯爷便接了和离书吧。”</p>
顾峥闻言，飞快抬眼看向她。</p>
她容色淡淡，垂眸看着怀中抱着的孩子，脸上没有往日艳绝，不施粉黛，看着形销骨立，甚是憔悴。</p>
这是她第二次说和离之事了。</p>
难不成……先前并非她欲擒故纵，是真的要与他分道扬镳？</p>
顾峥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心里此刻的滋味。</p>
本该是他将席灵抛下的，但是眼下，却好像被她先一步抛下了。</p>
她凭什么？</p>
做了那些让人无法原谅的事，此刻却好像是他错了一般。</p>
一股烦躁涌上心头来，顾峥哼了一声，“那是自然，本侯肯纵容你这些年，全都是因为你手里握着蝶儿，蝶儿回来，本侯自然没有必要继续跟你虚与委蛇，分道扬镳最好不过。”</p>
说完，他哼了一声，掀帘便走。</p>
冷风顺势闯了进来，拂动席灵的发丝，但她却毫无所觉般，坐在榻前抱着孩子，轻拍他后背。</p>
等冷意过去，她才缓缓放下轻拍孩子后背的手，看着辞君与顾峥颇为相似的眉眼，眸色一点点暗了下去。</p>
席灵月子里熬垮了身子，体态虽丰腴些许，但仍旧是个虚架子。</p>
亲力亲为给辞君为了半月有余的奶水，眼下已经要见底了。</p>
夜里辞君闹得不行，席灵哄不住，忙叫来杜鹃。</p>
“先去叫侯爷过来，明儿一早你就去贴招奶娘告示，仔细筛选调查，务必选根底儿干净之人。”</p>
杜鹃上回不慎，险些叫主子跟小主子一块送了命，眼下自然知道此事的重要程度，不敢怠慢，掉头忙先去找顾峥。</p>
书房的烛光还亮着，顾峥坐在案前，盯着账册，双眉紧蹙。</p>
自从席灵嫁进侯府以后，这些事情他从未管过，整日声色犬马，酒醉金迷，只想逃避那个蛇蝎般的女人。</p>
如今将这些事重新捡起，颇为困难，一笔账要反复核算许多遍，以至于现在都没看完。</p>
“侯爷。”</p>
门外，又传来了杜鹃的声音。</p>
“什么事。”顾峥头也不抬。</p>
“小公子哭闹，小姐请侯爷过去一趟。”</p>
“啧……”顾峥还有许多账本未看，正心烦意乱，听她这么说，眉头当即皱起，冷笑一声，“才刚约法三章，你家小姐就迫不及待的要使唤本侯了？”</p>
“杜鹃可以回禀小姐，侯爷有事脱不开身……”</p>
“你……”</p>
顾峥气的紧握拳头。</p>
主仆两个人一个样，说出来的话都是气死人不偿命。</p>
抬手用力掐了掐眉心，猛地深吸一口气，压下怒火，合上账本，起身朝外走去。</p>
看着恭顺立在旁边的杜鹃，顾峥眼底冷芒一闪。</p>
深看了她一眼，举步往缀锦园行去。</p>
才到拱月门前，就听到里面孩子撕心裂肺的哭声。</p>
顾峥心下莫名一紧，加快了脚步，推门而入。</p>
看席灵抱着孩子在原地来回踱步哄他，一双黑眉登时皱紧。</p>
“孩子哭闹无非是饿了要吃，或者尿了身子不舒服，你一直抱着他晃悠顶什么用？”</p>
说着走上前，接过孩子放在床榻上检查了下尿布。</p>
尿布很干净，没有拉尿。</p>
他回头看向席灵，面上掠过一丝不自然，“他饿了，给他喂奶吧。”</p>
席灵垂眸看了一眼自己的胸，叹息道，“我没有奶水了。”</p>
“没有奶水？”</p>
顾峥不经意的朝她胸前看去，分明那鼓鼓囊囊的，将里衣都快要撑破了，怎么会没有奶水？</p>
但这话定然是不能说出来的。</p>
而且，他也不觉得席灵会为了骗他前来而让孩子受这份罪。</p>
毕竟孩子险些遇刺那回，席灵的疯狂他是有目共睹的。</p>
回头冲着站在门口的杜鹃道，“去，叫厨房熬些米汤来，稠些，只要上面一层有米油的。”</p>
“米汤？”席灵拽住顾峥，“辞君还小，怎么能喝那些东西？”</p>
顾峥看她紧张的模样冷笑一声，“为什么喝不得？我爹娘去世之后，侯府亏空，蝶儿还年幼，我便是这样将她养活的，蝶儿吃得，辞君怎么吃不得？”</p>
席灵一怔。</p>
万万没想到，侯府垮塌之后，顾峥与顾蝶竟每天如此度日……</p>
拽着顾峥的手，缓缓松了下来，回头命杜鹃照做。</p>
米汤还需等一会儿，辞君还在哭闹，顾峥便将他抱起哄着。</p>
虽他还在哭闹，动静却是比先前要轻了不少。</p>
“小子，男儿顶天立地，怎么为了一口饭吃就哭成这样，成何体统？”</p>
席灵道，“他这么小，懂得甚？”</p>
“孩子就要从小教育，男儿娇生惯养，日后长大了还不得跟女子般柔弱，叫旁的人瞧不起。”</p>
席灵笑道，“有些男人成家立业了，整日出门插科打诨，还不一样叫人瞧不起？关娇生惯养什么事？”</p>
顾峥拧眉朝她看来，“说着辞君，别把话往本侯身上引。”</p>
“我可没说侯爷，只是说有些男人罢了。”</p>
“你……”</p>
顾峥争她不过，也不愿跟她多费口舌，便不再说。</p>
席灵整日一个人带孩子，虽有杜鹃帮衬，但辞君不跟杜鹃，还是自己带的多。</p>
晚上睡不好，白天还要操心，眼下辞君不哭，她心神一松，竟然趴在桌前就睡着了。</p>
顾峥许久听不到动静，回头一看，她只着里衣在桌上静静睡着。</p>
那绝美的容颜被灯烛映照，眉眼中疲色尽显。</p>
顾峥这才发现，她眼底有一片青色沉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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