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胆陈九日，见了本官为何不跪？”沐叶然先不问此案如何，怒气冲冲的说道。
“这特么绝对是故意的！”陈旭暗中骂了几句，最后还是乖乖的跪在地上。
他知道沐叶然是为自己好，他毕竟是个平民身份，执意不跪的话很容易遭人说三道四。
他也有不跪的理由，搬出徒儿柳永的名字即可，那又要多生出一些事端，他也只能委屈一次。
给府尹下跪，也不丢人，反正沐叶然不是有意侮辱他。
“大人，您要替民妇做主啊！”孙氏哭的更加伤心，那尖锐的声音直教人落泪。
沐叶然大手一挥，又是敲了一下惊堂木，他虽不明白案情的原委曲折，也相信陈旭是无辜的，凭对方的医术怎会把风寒患者给治死。
谋杀的话就更没可能，死者根本没有值得陈旭动手的原因。
沐叶然也很为难，再加上大理寺之人不停的施压，一时间竟找不到突破点。
“传仵作。”不得已之下，沐叶然只能传唤仵作，也希望陈旭可以借此辩解一下。
不多时，一名面色冷峻的老者走上大堂，身后还跟着两名小厮，表情相当嚣张。
这人可是有名的仵作，一辈子都投身在验尸这件事上，大大小小的案件破获数起，原本已经退居二线，今日被沐叶然亲自请出山来。
纵然如此，沐叶然心里还是没底，他不怀疑仵作的能力，却怀疑仵作的情商，这人是个铁面无私的主，根本不听他的意见。
没办法，身怀异术之人，性格多少都有些高傲。
仵作俯身看了死者一眼，心中已经有了眉目。
两名小厮立刻打开木箱，递上各种刀子剪子。
死者脸色铁青，嘴唇有紫绀出现，很明显的中毒症状，仵作也没有就此下定论，按照惯例查看死者身上有无致命性伤害。
确定没有伤口之后，才拿出一根银针，轻轻的刺入死者的喉咙，大抵过了一炷香时间，银针从喉咙里拔出来，下半段竟然变成了黑色。
“回禀府尹，此人身上并无致命伤害，且银针入喉变黑，乃中毒而死。”仵作面色仍然冷峻，算是给出了定论。
“还请大人替民妇做主！”孙氏又是一番哭泣，颇有要求府尹立刻断案的意思。
沐叶然果真敲了一下惊堂木，大声道“陈九日，你可知罪？”
如今人证物证都指向陈旭，若再不辩解的话，他只能认罪伏法。
“草民不认罪啊！”陈旭双手扶地，满脸无辜的回答道。
见他这般戏份十足，沐叶然差点笑出声来，即便陈旭想着反驳，此案或许还有转机。
“人证物证俱在，你还如何狡辩？”沐叶然故意提高了语调，总要让这些旁观者心服口服。
“大人这话草民不敢苟同，您且说说谁是人证？”陈旭反问道。
“我就是人证，二牛就是吃了悬济堂的药才落得如今的下场。”孙氏哭哭啼啼道，尽量骗取别人的同情心。
门外的一众看官内心是向着孙氏的，她没有理由来陷害陈旭，也算是一种弱者相惜。
“死者的亲属也能当做人证？那我也能找来人证。”陈旭当即反驳道“大日，你来说说，昨日有没有见过此人来抓药？”
苏伯明抖了个机灵，快速跪在堂下，大声道“草民昨日并未见过死者，这孙氏无赖我家公子！”
这表情、动作、言语，陈旭给满分，不怕他骄傲。
就是要浮夸一点，让众人看出他在说谎，并且还故意报出跟陈旭之间的身份。
意思是说，我俩关系近，所以要维护他。你孙氏同样如此，嘴里的话并不可信。
沐叶然差点笑出声来，不知陈旭从哪找了个活宝，不！应该是亲自调教出来的。
“没错，孙氏不能算作人证。”沐叶然好不容易变得严肃起来，明摆着要维护陈旭。
眼看这种情况，大理寺少卿都要发飙了，有这么断案的吗？明摆着在颠倒黑白，孙氏跟二牛去悬济堂抓药一事还能有假？
此刻，不应该是孙氏证明自己去过悬济堂，而是陈旭要证明没见过她。
若双方都没有可靠证据，多半是要相信受害者。
“不知大人方才说的物证在哪？”陈旭抢在大理寺少卿前面，主动问道。
沐叶然脸色一变，心道：这不是找死吗？看不懂，真的看不懂。
“物证在这！”一名中年男子怒气冲冲的走上大堂，那冷峻的眼神，恨不得直接把陈旭剐了。
此人拿着一张竹纸，里面包着不少草药，恭敬的呈递在沐叶然面前。
“这是……”沐叶装出一副不明白的样子。
“这是悬济堂给死者开的毒药。”中年男子回应道。
沐叶然把药草交给仵作，这人又拿了一根新的银针，插入之后再次显露黑色，也便得出此药有毒的结论。
“您是哪位？悬济堂给病人开的药怎么会在你这？”陈旭冷眸盯着对方，却不言其他。
“哼，我乃益元堂大夫，死者中毒后孙氏特意把这毒药拿来，希望益元堂能救她家夫君一命，只可惜，二牛中毒太深，根本无药可救。”中年男子冷声说道，脸上的横肉不停的颤动。
对方自报身份之后，陈旭反而乐了，甚至站起身来，冷眸扫了在场所有人一眼，大声对着仵作说道“枉你入行数十年，竟然连中毒与否都分辨不清。”
“放肆，老夫的名声岂容的你这个小毛孩诋毁？”仵作怒声道，从没想过自己会遭到质疑。
在众人看来，陈旭这是狗急跳墙，逮谁咬谁，褚仵作入行四十年，怎可能辨别不出中毒？
面对千夫指的局面，陈旭不慌不忙，轻声问道“那你且说说为何银针变黑就是中毒？”
穿越之前，陈旭看过不少宫斗戏，里面都有银针验毒的桥段，他是不大相信，于是专门进行了实验。
结果证明，银针不论浸泡在何种物质中都不会变黑。
经过查阅大量资料，陈旭才这其中道理。让银针变黑的并非毒药，而是硫元素。
古代的毒药几乎特指砒霜，由于提纯技术的原因，砒霜中往往会含有硫元素，这才有了银针变黑一说。
这些道理自然是不能讲出来的，这番询问只是为了确定一件事情。
“哼，无知小儿，宋先生的《洗冤集录》中明确指出，银针刺喉，若是变黑则为中毒。”褚仵作冷笑着回答道，等待陈旭接受惩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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