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仇恨让你无法正常生活，你会选择忘却还是继续？
殷荨觉得她存在的意义，就是报仇。
所以这些年她做了很多事情，她曾经不舍昼夜的去学习钻研设计艺术，曾经练琴不眠不休三天三夜，也曾在很多个黑暗里暗杀过人。
女孩子如花似玉的年纪，大部分忙着打扮或学习，殷荨没有时间管那么多。
人家在开开心心的放风筝时，她在暗灵的基地里接受魔鬼训练，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保护自己。
殷荨听见许许多多的仪器运转声在耳边响起，她能清晰的感觉到有一股冰凉的液体扎进了自己的静脉。
但是她眼皮像古老的城门一样沉重，或者说，她根本不想睁开。
急救室外，言臻坐在空荡寒凉的走廊上，形单影只，双手紧紧握成拳。
他在迷茫，他不知道除了自私的让殷荨失忆以外，还有哪里做错了。
急救室的门开了，出来的只有一个医生。
言臻站起来，望着他，想问又不敢问。
医生语气一如既往的机械与冰凉，近乎不近人情地说：“病人求生意志虚弱，现在有份病危通知书……”
言臻脑袋里乱成一团。
她才二十岁不到啊，而且没有基础病，怎么会被下病危通知书呢？
白色的纸上整整齐齐密密麻麻排列着黑色的铅字，言臻握着笔的手止不住颤抖。
他签过很多上亿的合同，没有哪一份合同像今天这样沉重。
签完字以后，言臻仿佛失去了
所有力气，呆滞的等待最后的结果。
两小时后，殷荨暂时被抢救过来，但还要继续观察。
ICU病房外，言臻透过窗户看着床上一动不动的人，不觉湿了眼眶。
言万鹏是她的心结，也是自己的亲生父亲。
就这一条，她是不可能和自己在一起。
冷刀望着老大形销骨立的身影，心里不是滋味。
他走过去，站在离他一臂的距离，“老大，她就是小夭？”
言臻从鼻腔里嗯了声。
怪不得能让老大神魂颠倒，尽管面色苍白，毫无知觉的躺在病床上，也难掩她清冷的气质与清绝的容颜。
殷荨醒来的第一个反应是：她怎么还活着？
走进来病房的不是言臻，而是护士。
护士给她量了体温，问了她一些问题，大抵是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殷荨木讷地回答，末了，在护士即将离开时叫住了她。
“我什么时候可以出院？”
护士回答：“医生说可以就可以。”
“言臻呢？”
“言先生不在这里。”
护士没有多说，离开了病房。
事实上言臻就在窗外，看着殷荨醒来。
她仿佛换了一个人，灵魂似乎被抽干。
言臻不敢进去面对她，怕打扰她休息，当然，殷荨此刻也不太想看见自己吧。
言臻问了医生殷荨的情况，医生说她醒了应该没有什么大问题，只是有中度的抑郁，要时刻关注身心健康。
至于什么时候出院，大概再半个月之后就可以离开了。
殷荨以为言
臻会扣着她，不让她离开，然而没有。
她出院得很顺利，暗灵里也只有风影和冷刀知道狐小夭真正是谁。
走的那天，言臻还是忍不住过来送她。
当然只是在暗中偷偷的目送。
殷荨叫了辆计程车，盛昭远还在昌城，她也最好回昌城去看他。
前往飞机场的路上，她碰见了熟人。
大半个月没见，穆涵笙觉得宋意心像是变了个人。
从头到脚，连气质也变了。
完完全全的是一个冰美人。
穆涵笙主动上去打招呼。
殷荨抬眸，不冷不热地看了他一眼。
穆涵笙说：“找到你那位哥哥了吗？”
“没有。”
“那你这是？”
殷荨起身，“去哪与你无关。”
她准备走，又被穆涵笙拉住。
他贴身覆在她耳边，“诶，那么着急走干嘛，我从枫城叫来了人，东寂活不了多长时间，事成之后，一起吃个饭怎么样？”
殷荨斜了他一眼，“没空。”
穆涵笙还是不放手，“交个朋友也不行，就这么对盛昭远忠贞不二？”
殷荨甩开他的手，反身就是一脚。穆涵笙没有反应过来，被摔了个狗吃屎。
不明真相的人看见这一幕捂嘴偷笑。
涂利赶紧把穆涵笙扶起来，对殷荨大声吼道：“你这女人是不是有病！”
殷荨提了提背包，“是。”
涂利哑然，她跟半个月前完全变了个人，他都怀疑世界上是不是有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穆涵笙被绊倒也不生气，反而有种享受被打的
快感。
“我刚从帝国回来，可以肯定的告诉你一个消息。”穆涵笙望着殷荨沉静的面庞，“盛昭远死了。”
殷荨嘴角抖了抖，“你说什么？”
“我说，盛昭——”
他话只说了半句，殷荨对着他又是一拳。
这一次穆涵笙早有防备，闪身避开。
殷荨说：“不可能。”
穆涵笙说：“怎么不可能。”
明明心已经冷得像一块石头，可为什么听见这样的消息，明知道内容不可信，却还是那么难过。
崩溃的情绪宛如河水决堤，一溃千里。殷荨仿佛听见有无数人在耳边呐喊，每一声都是要她去报仇。
她这一生，好像除了报仇，没有什么其他意义。
抑郁症的发作总是来得如此突然，殷荨蹲下身，双手抱头，想要放声大哭。可是心底有一个声音告诉她，你要坚强，不要矫情。
穆涵笙意识到自己玩笑开过头了，惴惴不安的蹲下去，手掌在她清瘦的后背上轻轻抚摸。
“对不起，我错了，我没想到，他在你心里如此重要。”
殷荨只看见穆涵笙的嘴唇一张一合，却听不清他在说什么，甚至无法从他的表情上看出来他想表达的是什么情绪。
言臻一直站在大厅的柱子后面，看着殷荨一点点崩溃，心里也不是个滋味。
如果把这些折磨转移到他自己身上，他宁愿用生命去换。
他看着穆涵笙将殷荨抱走，想跟上去，又无能为力。
言臻清楚，殷荨是宁愿看见穆涵
笙，也不愿意看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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