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做得很好……”
江庭筠脸上神色不自觉的缓和了许多，看着面前与女儿几分相似的外孙，心中不由升起一丝一缕的痛惜。
“你娘亲在天有灵的话，看到你如今这样长进，一定会很欣慰的……”
当初，他们狠下心来，与霍家不闻不问，除了对女儿的去世耿耿于怀，以及不屑于跟当时一心往上爬的霍丞相同流合污之外，也是因着对这唯一的外孙女失望不已，心灰意冷之下才渐渐与霍家断了来往。
之后，又听闻外孙女被何氏故意纵得娇奢蛮横，不学无术，更是心痛不已，他们也曾想过将霍念卿接来由自家好好教养，但因为种种原因，一直未能成行，随着时间的推移，两家也更加渐行渐远。
原本以为也就只能任由这唯一的外孙女流落在外了，却没有想到，她竟然通过了月华阁的考核，还同小鱼儿有了交集，甚至当他们抱着试试看的态度，去请她来家中为小鱼儿的春试辅导功课的时候，她竟也如此轻易的就应了下来。
原本他心中尚有几分犹疑，但是如今亲眼所见，他也真切的感觉到眼前女子的改变，虽然仍隐有疑虑，但是能看到她像现在这样懂事，甚至有所成就，他作为外祖父，心里亦颇感安慰。
“时间不早了，你先去休息，房间都已经备好了，有什么缺的，或是需要的，都跟你外祖母说，把这儿当成自己的家就行……”
江庭筠温声嘱咐道。
“卿儿知道。”
霍念卿应道：“卿儿先告退了……”然后施礼退了下。
偌大的书房内，一时只剩下江庭筠与江羡霖。
“小鱼儿还吵着闹着要参加这次的春试吗？”
江庭筠先开了口，问起小孙儿的情况。
“祖父也知道五弟的性格，越是不想让他做什么，他越要做……”
江羡霖道。
“都怪你祖母平日里把他惯坏了……”
念及此，江庭筠不由故作样子的抱怨了几句老妻。
“五弟年纪最小，又一向讨人喜欢，咱们家里人娇惯些也无妨……”
江羡霖一如既往的稳重，认真的为幼弟说着话：“而且比起其他家族中的那些纨绔子弟，五弟他虽然看似顽劣，但是心地却善良，从来不会像其他世家子弟一样在外惹是生非，大是大非之上，他心里是有数的，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江庭筠自然也清楚小孙儿的脾性，所以家中之人平时对他的宠溺，也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连他自己都对这个小孙儿有几分纵容。
但这也正是他担心的地方——
“正是因为如此，祖父才不想让他去参加这次的春试……”
江庭筠眉宇间不觉流露出几分沉重：“这些年，咱们江家一直敛其锋芒，避世不出，所求不过是一夕安宁……祖父实在不愿再搅进朝堂纷争之中……”
“孙儿知道祖父的担心……”
江羡霖道：“但孙儿还是觉得应该尊重五弟的意愿，就像祖父先前所言，五弟一直被咱们家中的人保护的很好，如今他年岁渐长，不可能一辈子都只做家族庇佑的小孩子，也是时候应该历练一番了……”
“而且……”
男人语声一顿，道：“这次春试的规则大改，由原先的太师府出题，改为太师府、首辅大臣、御史大夫三方择其一，相信祖父比孙儿更清楚这背后牵扯到的权势纷争……”
“如今圣上正值壮年，心有雄才大略，却能力有限，而一众皇子们也渐渐长大，各有自己的势力……”
江庭筠接过孙儿的话头，一一点出朝中各方势力：“太子殿下身为皇长子，学富五车，为人正派温和，又懂得藏拙，本该是最合适的储君之选，但他本身却不喜权力斗争……”
“而且圣上一直忌惮皇后母家势力，有意纵容几个皇子之间互相争斗，这次将春试的规格改成这样，只怕就是为着如此，而太子殿下本身也因着皇后娘娘曾诛杀自己心爱的太子妃，与皇后起了龃龉，以致母子关系寡淡……”
说完太子，江庭筠继续分析着其他的皇子——
“二皇子母妃早逝，但外祖家却有一定的实力，这次参加出题的御史大夫傅岸书，便是他的人……二皇子虽然表面看上去与世无争，但背地里勾当却不少，十分阴险……”
“至于三皇子……”
说到萧云琅的时候，江庭筠不禁微微皱了皱眉，几位皇子之中，似乎只有三皇子令他有种莫名的看不透之感。
“三皇子自幼长于边疆，十几岁便随朱将军行兵打仗，屡立奇功，手中更是握有一定的兵权……”
江羡霖接着祖父的话头说道：“因此，其他几位皇子，或多或少都想拉拢于他……但三皇子却似乎并无意卷进储君之争里，一直保持独立……”
语声一顿：“二弟也一直同他交好，两人算是至交好友……”
“我知道……”
江庭筠道：“祖父虽然一向不怎么干涉你们兄弟几人与人交往，但也相信你们有自己的判断，不会轻易被人蒙蔽，我虽未与三皇子过多的打过交道，但离儿时常在面前夸奖于他，想来应该确实算是皇子之中难能可贵的一位了……”
江羡霖心中一动，犹豫了须臾，还是说道：“说起来，三皇子似乎与念卿表妹也关系不错，听闻曾经几次在表妹遇险之时，都是三皇子出手相助，而且这次咱们去丞相府接表妹到家中暂住，也是有三皇子因为担心表妹在相府里被她那四妹妹趁机刁难，想为其撑腰的缘故……”
“那三皇子与卿儿，竟还有这样的渊源？”
这一点，着实出乎江庭筠的意料。
“是啊……”
江羡霖第一次听说这些事情的时候，也如面前的祖父一样惊讶，道：“祖父应该听说过，朱将军之子从前一直痴痴傻傻，是被卿儿医治，才恢复了正常，三皇子与朱将军乃是多年同袍之谊，许是因此才同卿儿有了交集……”
霍念卿治好朱公子之事，江庭筠自也曾有过耳闻，但其时众人只当是她运气好，误打误撞罢了，但如今看来，他那外孙女确实有这样的本事。
想到这儿，江庭筠不觉更是欣慰。
“说到朱公子……”
他突然想起了另一件事——【本章节首发大侠文学,请记住网址（https://Www.daxia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