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也不想这样做……”
面对女儿一通劈头盖脸的责问，冯姨娘自知理亏，却还是不由的为自己辩解起来：“但凡娘还有半点其他的办法，娘也不会让你嫁给他的……”
她这番话倒也不算是说谎，毕竟，如果没有借贷一事，她绝对不会逼女儿嫁给一个小小的五品官，而且还是做人八姨娘，按她原先的打算，自己的女儿就算不能嫁给皇子，也一定要嫁个侯爷啊大臣啊什么的才行，这样她也可以借着女儿的婚事，提升自己在丞相府的地位……
她打算的很好，可是却没有想到，她什么还都来不及谋划，就先一步被丞相府赶了出来，如今还深陷借贷危机，不得不逼着女儿嫁给一个五品小官做妾，若是有得选的话，她自然也不甘心女儿就嫁这样一个人，但她现在是真的没有办法。
“所以，当初你为什么要借那么多钱？！如果不是你贪心的话，我们母女怎么会沦落到这个地步！”
类似的埋怨，从霍依轻知道眼前生母借了地下钱庄大笔银钱，甚至连手头所有的田庄和店铺都赔了进去的时候，她就已经说过无数次了，若是只让她背地里拿银两来接济她也就罢了，但现在身为她生母的女人居然为着还债，她竟打起了卖女儿的心思，这一次，霍依轻实在是忍受不了了。
“娘也不是故意的……”
冯姨娘何尝不后悔：“娘当初之所以借钱，也是听信了别人的怂恿，想要多挣些钱傍身罢了，想着这样你爹爹或许会看在钱的面子上，把我再接回府……”
霍依轻已经没有力气再去指责她做过些什么了，如今最重要的是怎么解决这件事。
“报官。”
霍依轻突然开口道。
“什么？”
冯姨娘蓦地抬头看向她。
“朝廷一向明令禁止民间借贷，违者重罚……”
霍依轻忍着心头不耐道：“报官之后，就没人会再逼着你还钱了，这样我也就不用再嫁给那个什么卢大人……”
“不行……”
面对女儿的提议，冯姨娘却几乎想也不想的立即反对道。
“为什么？”
霍依轻不能理解：“事到如今，我们除了报官，还能有什么办法？”
“不能报官……”
冯姨娘急急的道：“报官之后，我们就全完了……”
霍依轻看向她。
“你当娘没有想过报官吗？”
冯姨娘不由回想起当时冲着卢修北叫嚷想要报官时的情景——
“报官？你有没有想过本官为什么敢这么明目张胆的放贷啊？”
卢修北肥厚的手掌，啪啪拍着冯姨娘的脸颊，毫不掩饰的轻蔑：“你知道本官是为谁做事吗？”
“是谁？”
霍依轻的问题与当时的情境交织在一起，冯姨娘还记得卢修北给她的回答是——
“四皇子……”
“四皇子？”
霍依轻的震惊与讶然，一如当时的冯姨娘，杏眸因为这突如其来的信息而不能置信的大睁着。
“没错，就是四皇子……”
冯姨娘想起那卢大人的威胁：“所以，娘才会说报官根本就没用，有四皇子在背后撑腰，官府哪里敢管？”
“那爹爹呢？”
霍依轻没想到背后还有这样的牵扯，一时心头也是混乱一片，本能的提议道：“我们把一切都告诉爹爹，爹爹一定能帮我们的……”
“不行，不能告诉你爹爹……”
冯姨娘却几乎想也未想，着急的反对着。
“为什么？”
霍依轻不明白她为什么不允许自己这样做。
“若是被你爹爹知道我被人骗了，而且欠下那么大笔的银两的话，你爹爹就更不会原谅娘了……”
冯姨娘难掩焦虑，语声一顿，道：“而且，事情牵扯到四皇子，轻儿，你真的觉得你爹爹会为着娘这么一个被赶出相府的姨娘而得罪四皇子吗？”
霍依轻张了张嘴，似乎想为其父辩解几句，但是却最终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母女俩一时都有些沉默。
“所以，就只能把女儿卖了，让我嫁给那个姓卢的，做什么八姨娘，是不是？”
霍依轻咬牙质问道。
冯姨娘噎了噎，有些讪讪的。
“娘又何尝希望你嫁给那样一个人？”
冯姨娘嗫喏开口道：“但如果不这样做的话，卢大人是不会放过娘的……”
“那你就忍心把女儿推到火坑里吗？”
霍依轻有些压不住心头怒火，说不清是愤怒，还是失望。
“娘怎么会舍得推你入火坑呢？”
冯姨娘辩解道：“娘认真的想过，你嫁给卢大人之后，虽然只是八姨娘，但只要手段得当，以后的好处一定少不了……轻儿，你就暂且委屈些，从了卢大人……”
霍依轻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看向对面的生母，嗓音因为她的话而有些扭曲：“你让我从了他？你就完全不在意我的想法吗？”
大抵是彻底失望了，霍依轻不想再跟面前的冯姨娘多说什么，遂道：“总之，我不会嫁给那姓卢的，你死了这条心……”
语毕，她转身就要走。
冯姨娘一看便急了，自然不能让女儿就这样走了，赶忙伸手拉住了她：“轻儿，你不能就这样丢下娘亲不管……娘只有你这一个女儿，你真的忍心眼睁睁的看着娘因为还不上高利贷，而被人卖到妓院里，任人欺辱吗？”
冯姨娘瞧起来一片悲苦，可怜兮兮的卖着惨：“如果真是那样的话，娘宁肯现在就一头撞死，也省得以后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说话间，她竟真的作势要往旁边的柱子上撞去，霍依轻自然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母亲在她面前自尽，赶忙将她拉了住：“娘，你做什么？”
“娘实在是走投无路了……”
冯姨娘像是委屈的不行，一下子瘫坐在地，宛如市井之中撒泼不成的泼妇一般，哀声痛哭起来：“轻儿，若是连你都不帮娘亲，娘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不如早点死了，这样，你就不用怕娘以后再拖累你了……”
霍依轻咬牙看着她，终究还是什么都没有说。【本章节首发大侠文学,请记住网址（https://Www.daxia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