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相公？”</p>
三个女人狐疑地互相看看，这个光景怎么会有人来拜访梁叛？</p>
谁会知道梁叛藏在此处？也不知是敌是友！</p>
梁叛笑笑示意她们放心，说道：“是赵开泰。他老丈人是韩国舅。”</p>
三女都点点头，怪不得……梁叛藏在潇湘院的事，瞒得住旁人，未必瞒得了韩国舅。</p>
南城这一亩三分地，韩国舅不说了如指掌，至少有些大的风吹草动都很难逃得过他的眼线。</p>
昨晚他们一船人从护城河上来，自然也是个不小的动静。</p>
冉清便出门去找九娘确认来人的身份，立刻得到了肯定的答案。</p>
其实九娘认得赵开泰，毕竟这厮跟韩小妹的“好事”就是在这“办” 的。</p>
不过她极有分寸，没有上来就说那位赵开泰赵公孙来了，而是表现出和赵小侯初次见面的样子，因为上次赵开泰是被梁叛带来“玩儿”的，若是说漏了嘴，就把梁叛给卖了……</p>
毕竟这里三个女人，也不知道有几个是梁叛的“红颜知己”。</p>
梁叛看了眼丫头和正在打扇子的闹闹，无奈地提醒道：“你们二位，要不要换个衣服，或者回避一下？”</p>
闹闹冷笑道：“果然是大坏蛋，只准你看不准旁人看吗？”</p>
不过她嘴上这么说，还是取了衣裳披着躲出去了。</p>
丫头吐了吐舌头，也一溜烟跟了出去。</p>
不一会，冉清带着赵小侯进了来。</p>
她给赵小侯倒了茶，说道：“不必太操劳了。”</p>
这话自然是说梁叛，说完便退了出去。</p>
赵小侯看见梁叛虽然精神萎靡，满身是伤，但性命无碍，便松了口气，拱手道：“梁五哥，小弟服了你了，连我爷爷都讲，南京城快上百年没出过你这样的人物！”</p>
梁叛勉强笑笑：“老侯爷抬举了。现在城里情形如何？”</p>
他问的当然不是某个人或者某一批人的动静，这些从邸报当中能够看出个大概。</p>
他想知道的，是南京人的“情绪”。</p>
通过赵小侯，他可以更直观地了解到南京城里的人们，在这一夜过后，心境上究竟会如何变化。</p>
赵小侯便将今早家里的事不分巨细，都说了一遍，没有任何隐瞒。</p>
既然赵老侯爷说得很明确，让他们几个以后就跟着梁叛混了，那他们便需有某种类似于忠诚的自觉。</p>
至少该是坦诚与服从。</p>
反正赵开泰自己是这么理解的。</p>
他最后说道：“几位长辈都说可惜，没抓到徐海。不然别说你只杀了个混蛋书生，只要你不造反，一定有人保举你出来做官！”</p>
梁叛现在就是个军官，六品锦衣卫百户，不算小了。</p>
赵小侯明知这个情况，还说甚么“保举做官”的话，自然指的是更大的官。</p>
梁叛也很无奈，在他的计划当中，最后也是最关键的一步，就是抓到徐海。</p>
毕竟抓到徐海的功劳，才能大到让人无话可说，才能保证抵消自己的杀人之罪。</p>
但是很显然，这最关键的一环失败了。</p>
就连晁文龙如今也不知所踪。</p>
“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梁叛摇摇头，“现在南京城里应该所有人都在抓徐海罢？”</p>
“没错，现在最积极的就是刘世延……”赵开泰有些感慨地道：“这家伙也真有他的，昨晚发了疯一样找你找了一夜，今天早上天一亮，就像恶鬼变人了一样，掉头就拉着卫军满城搜查倭寇。”</p>
梁叛也是无奈，难怪别人说这人就是个疯子。</p>
徐小公爷刚从京师回南京的时候，因为那个代杖死人的事，满城都在传这徐小公爷是个疯子，但梁叛觉得徐邦瑞只是装疯，他的目的就是为了用一种另类的方式来创造自己的知名度。</p>
现在成功了，这徐小公爷也就不疯了。</p>
但刘世延是真疯。</p>
不管是因为上次振武营哗变的处置善后上，他有功而无赏，被憋疯气疯的，还是原本就有精神缺陷，总之这人现在是真疯！</p>
疯子能成事，他们能做到一些常人难以想象的成就。</p>
但不论成功与否，他们的结局大概都只有一个，那就是毁灭。</p>
梁叛道：“你离刘世延远一点，不管他做甚么，都要当做没听见、没看见。”</p>
赵开泰立刻点头，认真地答道：“是。”</p>
梁叛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今天这小子怎么有点怪怪的？</p>
他问：“我这里是不是你老丈人朝你说的，还有甚么人知道？”</p>
赵开泰道：“是我老丈人讲的，不过是告诉了程家，程家大伯到我家来说起的。别的应该没人晓得了，我们连李通判也没告诉。”</p>
梁叛稍稍放下心来。</p>
其实这会儿就算别人知道了他这个藏身之处，大概也不会有人来骚扰。</p>
一来没有意义，有这功夫还不如多抓几个倭寇出来，特别是狙杀武千总的那个铳手；二来潇湘院是代王的产业，无形之中便有一层保护，一般人也不敢在这里搞事情。</p>
再加上一点，连梁叛自己也想不到的——其实现在根本没人敢找他的麻烦，南京城中，除非谁自认为比应天府和右军都督府的权势力量加起来还强大，否则还是趁早歇了。</p>
现在就算是刘世延都没兴趣，也没把握再对付梁叛了。</p>
这人就是个打不死的妖孽！</p>
现在已经有不少人又想起了丁少英临死前的那句话——你梁叛凭甚么就杀不死？</p>
嗯？</p>
对啊，现在不光丁少英想问了，所有人都想问。</p>
至于丁吉原有没有想法、有没有办法找梁叛给他的宝贝儿子报仇，那就不知道了。</p>
——丁吉原人现在已经不在南京了。</p>
据说是连夜出了城，过江到滁州去了。</p>
至于是不是因为徐海的事，怕受到牵连，那可没人说得准……</p>
反正也没人拿到切实的证据，证明他和徐海有甚么勾结。</p>
“你们家找李梧，是为了那支鸟铳？”梁叛问，“打算怎么处理？”</p>
赵开泰道：“我爹说，暂时保密，不要对外宣扬。这东西虽然很重要，但也要分甚么时候拿出来，现在拿出来掀不起多少动静。”</p>
梁叛点点头：“所以你爹打算等山东那位戚将军到，再拿出来是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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