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菊仙把煮好的红糖荷包蛋端给顾卫红，被冲出来的李春妮撞得一个趔趄，手里的红糖荷包蛋差点洒了。</p>
她咬牙切齿的看着李春妮，转手就要去拿扫帚。</p>
“要死就死远点，别死在我门口碍眼……”</p>
李春妮没吭声，捂着眼跑了。</p>
顾卫红吃了口红糖荷包蛋，一脸悠闲。</p>
“妈，我刚看李春妮好像拿了个农药瓶子，别真去寻死吧？”</p>
王菊仙扔了手里的扫帚，骂骂咧咧。</p>
“真死了才好，留着她有啥用？”</p>
转头看向顾卫红，脸上堆起笑。</p>
“卫红，你吃你的，别理她，妈再去给你下碗面。”</p>
王菊仙进了灶房，没管李春妮。</p>
苏桃刚从灶房出来，听到东屋的话。</p>
想到李春妮的模样，有点担心，回头进房跟准备吃饭的顾奶奶和顾长乐说了一句。</p>
“奶，长乐，你们先吃，我去看看。”</p>
顾奶奶点了点头，叹了一口气。</p>
“桃桃，春妮虽然泼辣，但不是个坏的。</p>
以前都是被王菊仙给撺掇的，她为家里吃了不少苦，你能劝就劝，别让她做傻事。”</p>
顾长乐想了想，叮嘱苏桃道。</p>
“你先去劝着，我跟大哥说一声，要是她不听，你也别管她……”</p>
苏桃应了一声，盛了一碗饭出了门。</p>
李春妮拿着六六六，一头钻进林子，拧开手里六六六的瓶子，转后看了一眼。</p>
顾为民没追上来，她心冷透了，一咬牙一瞪眼，就准备喝农药。</p>
“大，大嫂……”</p>
苏桃气喘吁吁的跑上前，见李春妮这样，魂都吓飞了，她不敢贸然上前，怕刺激李春妮。</p>
李春妮眼睛红红的，瞪着苏桃。</p>
“你来干啥？这会儿了还想来看我笑话？”</p>
苏桃连忙摆手，把手里的碗往前凑了凑。</p>
“没，这不是看你出门，怕你没吃早饭么？今天早上咱家吃箜饭，你要吃吗？”</p>
红薯饭裹着一层锅巴，里头还夹杂着肥瘦相间的腊肉粒。</p>
风一吹，咸鲜带着些许甜的香味就直往鼻子里钻。</p>
李春妮瞬间觉得，手里六六六刺鼻的味儿都被冲散了，不由咽了咽口水。</p>
“吃……”</p>
都要死了还要啥脸皮？吃饱了好上路。</p>
李春妮接过碗，扒了一口饭，眼睛都亮了。</p>
腊肉咸鲜，红薯软糯，米饭混着锅巴吸收了腊肉的油水，一口下去嘎嘣脆。</p>
一碗饭吃得干干净净，李春妮却还没饱。</p>
她没放开手里的六六六，不舍的看着空了的碗，临死想吃顿饱饭都不能如愿。</p>
山里风大，这会吹着有些冷。</p>
苏桃把被风吹乱的头发挂在耳后，看着李春妮笑了笑。</p>
“大嫂，中午我请大柱叔和腊桃婶子吃饭，大哥也帮我们家耕田了，到时候你也一块来。</p>
中午我准备了酱焖猪肘，卤猪头肉，还有拌野葱和香椿鸡蛋……”</p>
苏桃每说一个菜名，李春妮的口水就往下流。</p>
她还有这么多好吃的没吃，就这么死了，是不是太不划算了？</p>
旁边灌木丛一动，顾为民像鬼一样冲到李春妮身边，一脚踢掉她手里的六六六。</p>
“春妮，你干啥？”</p>
顾为民一脸通红，气喘吁吁，看样子是匆忙跑来的。</p>
李春妮刚吃饱，这会见到顾为民火气腾的一下上来了。</p>
“你管我干啥？你们家不是都想我死吗？</p>
我死了不就清净了？我死了，你不就能再讨个能生娃，能讨你妈开心的媳妇儿了？</p>
要不是你妈非要我出头，我犯得着那么干吗？</p>
顾为民，你但凡拿点对我的气性对你妈和你妹，我也不至于要死要活……”</p>
说到这儿，李春妮觉得委屈，低头抹了把泪。</p>
“是，我嫁给你这么些年是没生孩子，可那是你不愿意啊！</p>
你妈你妹他们成天拿这事挤兑我，我也没说过啥。</p>
妈一直防备我，把我当狗一样，好吃的从来没有我的份儿，啥剩饭剩菜都扔给我，我也不说啥。</p>
让我干啥就干啥，从来没有二话。</p>
你们家人拿我当人了吗？你们不就仗着我娘家没人撑腰，可劲儿的欺负我吗？”</p>
越说就越委屈，李春妮又要去捡六六六。</p>
“算了，还是死了安静。”</p>
顾为民急忙上前，一把拦住李春妮，一脚把六六六踩烂，木讷的脸上满是着急。</p>
“你别，我不，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嘴笨，他们让你干的活儿我不都给你干了吗？</p>
但那是我妈和我妹，我能怎么办？”</p>
李春妮一把推开顾为民，叉着腰就骂。</p>
“啥你妈你妹，他们拿你当人了？</p>
昨儿个要不是我拦着，你就被你妈送公安局吃枪子了。</p>
顾为民，我今天把话撂这儿，要想我回去继续给你们家人当牲口使，我还不如死了……”</p>
顾为民听着这话，眉头皱了皱，没吭声。</p>
李春妮见顾为民不说话，粗黑的脸蛋又黑了几分。</p>
苏桃见老僵在这儿也不是办法，只能开口。</p>
“大哥大嫂，有啥事都先下山再说吧！</p>
大嫂，天冷，大哥光着个脚就来了，哪儿是心里没你的样子……”</p>
李春妮听到这话才发现顾为民光着一双脚，脚上都是血。</p>
心里头不由一软，可就这样下山，她又有些丢脸。</p>
她看着苏桃，梗着脖子。</p>
“我才不心疼他，你刚跟我说你家做那么多好吃的，有鸡汤吗？我想喝鸡汤。</p>
你要给我做鸡汤，我就跟你下山……”</p>
顾为民看了李春妮一眼，无奈叹了口气。</p>
“苏桃家就两只鸡，得留着下蛋，你就别为难她了。</p>
你要真想喝鸡汤，再等等，我这段时间帮人多耕点田，攒了工钱给你买鸡熬汤……”</p>
李春妮没好气看了顾为民一眼：“等你攒钱熬鸡汤，我这满口牙都得掉光。”</p>
话虽然是这么说，她却准备下山了。</p>
苏桃笑了笑，看了看四周。</p>
“其实，要喝鸡汤，也不一定得杀我家的鸡，这山上不是有野鸡吗？没准能捡一只呢？”</p>
李春妮顿住脚步，看了苏桃一眼，没好气哼了一声。</p>
“你真以为你运气好，想啥就来啥？我还真就不信了……”</p>
话音还没落，一只野鸡扑啦啦飞出来，正巧就落在苏桃脚边，也不跑，就直愣愣的看着苏桃。</p>
顾为民懵了，李春妮傻了，苏桃笑了。</p>
“哟，大嫂，看，咱运气还不错，走，回家喝鸡汤。”</p>
苏桃抱着野鸡下了山，李春妮回过神来，急忙跟上去。</p>
“还真是，神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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