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苏蓝氏以教化世人为长处,云深不知处内的藏书名为百万,实则一代又一代的搜集下来,早已是多到数不清,偏偏蓝曦臣却说虽有解法,却无成功的先例?

  不,与其说是没有成功的先例,倒不如说,是没有找到解法。

  世间万物总是相生相克,正如金、木、水、火、土互相生发以及互相克制的关系,世上这一物降一物的事情,发生的并不算少。

  泽芜君所说,解决之法唯在将中毒者体内的‘昙花现’碎片凝聚,那么之前的人无法将碎片凝聚,想必是因为做法不对,只要寻到真正能在体内凝聚‘昙花现’碎片的方法,所有难题自然迎刃而解。

  大家都不太在意泽芜君的那番话,虽有些盲目的乐观,却也还是坚信魏无羡做为机缘之地开启的契机者,必不会因为这昙花现而死于非命,说不定这昙花现自他身上取出来之后,还有妙用呢。毕竟泽芜君也说了,‘昙花现’乃一神物,聚可活人命,生万物。

  只是,他们到底是与魏无羡没什么关系,更没有相处过,自然是不用太过在乎的,但云梦江氏之人,和姑苏蓝氏之人却不能这么没心没肺的。

  毕竟将来的一切未知,而他们固然也知道待他们出去以后,一定要想尽办法改天换日,不再重蹈影像中的种种悲剧。可是事关己身时,在看到影像中他们所关心的人或受伤,或忧心,也就难免跟着有喜有怒有哀。

  人性如此,再如何理智,亦难免身陷其中。

  是以,只能在心中拼命的祈求上苍垂怜,让魏无羡少受些苦楚,也让蓝忘机当受些心伤。

  尤其是那些心肠最软的女修们,看到蹉跎了二十多年,终于有情人终成眷属后的忘羡二人又一次遭遇了苦难,都难免落泪。而江厌离,做为魏无羡的师姐,更是心疼万分。

  可她也知道,若是此刻让魏无羡看到自己流泪,必然会失神。而在她十分忧心这‘昙花现’该如何去解的时候,此种明显浪费时间的事情还是能省则省,否则错过了重要的信息可就不得了了。

  于是江厌离转过头,又靠住了江澄的肩膀,再趁着大家伙儿都不注意,拿了自己的衣摆为自己拭了泪。

  【云深不知处素来山静水静,心如止水,唯有高楼上传来阵阵钟声。

  尤其是今日难得的休沐之日,来听学的子弟们大多下山去了彩衣镇,让这座蓝氏的仙府,更少有几分热闹的人气,倒恢复了几分寂寥的寒山禅意。

  “什么?”一道并不算小的疑问声划破了蓝氏的平静,雅室内,蓝先先生和泽芜君正相对而坐,而发出疑问的,却是一向德高望重,并且自认为见多识广,再少有能牵动自己的蓝启仁了。

  蓝启仁放下手中的茶杯,神色惊疑不定:“你刚刚可是说魏婴中毒了?”

  也是难怪蓝启仁有这付表现。

  自己侄子有多深情,蓝启仁这二十来年里看得一清二楚,也正是因为太清楚了,他虽然对魏无羡的过分脱逃而不太满意,却从来没有阻止过两人结缘的意思。

  看着他们二人好不容易踏过了坎坷的道路,得以苦尽甘来,蓝启仁真的是老怀安慰了。蓝氏家规如今已有四千多条,偏偏又被蓝忘机找了借口又删了不少,为的是谁,蓝老先生心知肚明,可是他既懒得管,更不想管。

  蓝启仁即使看着迂腐,但他内心最疼的还是蓝忘机这个侄儿,便是蓝曦臣也退了一射之地。更何况蓝忘机一向优秀,除了心悦一名男子之外,蓝启仁瞧着他上上下下,没有一处是缺点的。

  光是心性坚定这一点,蓝曦臣便不如他。

  可是,这好日子感觉也还没过上多久,怎么就又出事了呢?这两个孩子,总是这般多灾多难,让人心怜。

  “叔父,您先别担心,无羡所中之毒名为‘昙花现’,本也不是什么毒物,聚可活万物,散方为毒。此番无羡吸收了消散的‘昙花现’,于身体无伤,不过……”蓝曦臣本来是想劝慰一番蓝启仁的,可是说到后面时他方觉不妥,不知该不该继续说下去。

  “不过什么?”蓝启仁穷原竟委,总要知道个清楚。

  “无羡的记忆可能会发生一些错乱,忘机还托我转告叔父。”蓝曦臣的脸上带出一抹笑意。

  “转告什么?”蓝启仁又问,他不明白短短的几句话,蓝曦臣怎么还能拖拖拉拉的。嗯,言简意赅这一点,做大哥的比不上弟弟。

  “无论魏婴生出任何事端,蓝忘机愿一力承担,也请叔父多多担待。”蓝曦臣又叹又笑,果然如自己所料想的那般,看到蓝启仁一脸的不敢苟同。】

  蓝曦臣和蓝忘机两兄弟,虽然不是蓝启仁的亲生儿子,可是他们二人自小便由他教养着长大,便是说亲生儿子也差不多了。虽然蓝启仁很少会有过于亲近的言语,但他一直以为自己表现的就足够明显了。

  若不是倾注了自己的一番心力,蓝启仁又如何能把他们教导得如此优秀?

  蓝启仁承认,自己身为男子,不可能像女子那般细心,连着两个侄子的身心健康都兼顾着,可是那又有什么办法呢?若是他娶了妻,固然能多一位女性的长辈照顾这两个孩子,可是蓝启仁更知道,自己的妻子却未必能像自己那般关心自己的两个侄子。

  甚至于,等到她也有了孩子,必然会对兄长留下来给曦臣的宗主之位有所妄想。

  就连他自己,也不敢保证自己到那时候,会不会也存着那样的心思。毕竟人心险恶,蓝启仁不能赌,更不敢赌。

  可是自己一番劳心劳力,竟然忘机还这般生疏相待。

  蓝启仁当然知道,蓝忘机并非有意,只是到底影像提示过魏无羡少年时期性子过于顽劣,方才有此请求。可是蓝忘机什么都担着了,岂非把他这个叔父视若无物?难道自己的形象在这个侄子眼中,果然这般不知变通?

  只是谴责的话到底说不出口。

  蓝启仁在想,影像中的当年,在蓝忘机与魏无羡之间,他是否也是他们二人之间曾经的障碍,才使得蓝忘机这般忧心魏无羡又惹恼了自己。

  怀着这般心思,蓝启仁阻住了想要解释的蓝氏两兄弟,摇了摇头,道:“你们如何想,我怎么会不知道,忘机会这么说,必然是有缘故的,否则曦臣也不会是一付看好戏的表情。且,先看看再说。”

  【月落日升,魏无羡就这么意识沉沉的睡到了第二天一早。

  虽不是无知无觉,可是蓝忘机到底十分担心他身上的毒性,偏偏又怕魏无羡醒来之后找不到自己会心中忧虑,是以不敢稍离半步,只能请托兄长帮忙了。

  魏无羡醒过来的时候,神情带着茫然,十分无措。他四处张望着,似乎对静室没有一丁点的印象,但对于被他当成肉垫的蓝忘机,魏无羡眨巴着眼睛,恢复了几分机灵,却又忍不住对他的脸瞧了个半天。

  看来,是十分喜欢这张俊美精致的脸了

  蓝忘机向来浅眠,又因为心系魏无羡,所以一旦有了动静,即使再小,他也能察觉到,再从床上坐了起来。

  “魏婴。”

  蓝忘机的叫唤声,让盯着他的脸失了神的魏无羡心都慌了。

  “我不是自己进来的。”魏无羡急忙辩解,但想起蓝忘机唤了他的名,倒是疑惑了:“不过,你认识我吗?大哥哥。”

  ‘……大哥哥?’蓝忘机想起了昙花现的毒性,沉吟一阵,问道:“可还记得你睁眼之前在干什么?”

  “嗯。”魏无羡的脸上带着明显的困惑,显然他对自己如今的处境不了解,才会如此。“我记得我明明在大街上走,肚子好饿,刚好走到一个包子铺,我正朝那个包子铺走过去,谁知道一睁眼就跑到这里来了。”

  说到这里,魏无羡还有些心惊胆战:“我真的不是自己要进来还躺床上的,大哥哥。”

  ‘看来是只记得小时候的事了。’在了解了昙花现的特性之后,因为早有了心理准备,蓝忘机并不惊慌。

  一时瞧见魏无羡偷偷摸着自己的肚子,骤问道:“可是饿了?”

  “嗯。”魏无羡点了点头。岂止是饿,简直就要饿死了。

  “乖乖在这里等我。”魏无羡的不安,表现的非常明显,蓝忘机想要得到他的信任,定是需要不少时间的。但他并不着急,只打算先把魏无羡的肚子给填饱。

  还没等蓝忘机起身,魏无羡悄悄的伸手拉住了他的袖子:“大哥哥,你不赶我走吗?”

  那怯生生的模样,蓝忘机从无见面,倒也有几分趣味。

  “不会。”他说:“乖乖在这里等我,。”

  “好。”得到了自己不用离开的答案,魏无羡忍不住笑出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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