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侠文学 > 都市小说 > 这辈子做个贤后 > 第 63 章
  昏暗的灯光下,昱王负手踱了数圈,最后停在昱王妃面前,双目直视着她的眼睛,凝声问:“你老实告诉本王,太傅信中所言究竟是为何事?”

  昱王妃不意他忽然间投来这样笃定的眼神,眼中一刹那掠过微慌。

  这细微的神情立刻便被昱王捕捉到了,他的双手猛地握住昱王妃双肩,俯身几乎与她平视:“你果真知道对不对?”

  昱王妃别开头去:“殿下……”

  “告诉我!”昱王并不放开她,目光紧紧看着她。

  昱王妃悲伤地看向他的眼睛:“殿下不要再问了,父亲既不让你知道,自有他的用意。他一生为你筹谋,你当信他不会害你才是啊。”

  “本王自然信他,若他如今还在,本王绝口不提,全心信赖。但他已经仙去,往后这长长的一条路都只得本王独自走过,千难万险,荆棘丛生,再无人能替本王挡去,本王只能依靠自己。所谓知己知彼,父皇这一生何其宠爱何氏与老三?却因为区区一封信就与他母子二人恩断义绝,可以想见这封信是何等的举足轻重干系重大,你却要让本王被蒙在鼓里吗?”昱王沉痛道。

  昱王妃见他切然神色,心中亦是动容,终于迟疑起来。半晌,她闭上眼睛,叹道:“妾身并不知道具体内容,但当日妾身进去时,父亲正好写就,正打算封信,妾身曾掠过一眼,瞥见了一个人的名字……”

  “是谁?”昱王的嗓音提了起来。

  昱王妃却迟迟没有回答,只是重新睁开眼睛,看着昱王,郑重道:“父亲当时便猜到我是看到了,他要我以储君之位发誓,绝不告诉你,若我泄露,殿下今生便与储君之位无缘。我发誓了,殿下还要听吗?”

  昱王脸上顿时一阵黯然,他松开昱王妃的手,踉跄退了一步,神情极为挫败,喃喃道:“为何,为何连太傅都不信本王了?”

  昱王妃想上前去劝,被他抬手拦住了。他挫败半晌,又忽地重新振作起来,转头看向昱王妃,眸光坚定:“你一妇人,凭什么以江山皇位发誓?又非本王亲口发誓,做不得数,做不得数……你说,本王听着。”

  昱王妃知道他是心意已决,叹了一声,看向他:“凌非。”

  ……

  他夫妻二人自以为私房夜话,却不知隔墙有耳,帘后有一名仆妇无声地退了出去,谁也没有惊扰。不多久,消息便飞到了别人家的高墙内。

  景王府中,丞相骆忱深夜便将这个消息带了过去。

  景王被一道圣旨打得一蹶不振,卧床不起。此时,他半躺在床上,手上缠着厚厚的绷带,如今还隐约渗着血迹出来。房中灯火三两盏不甚明亮,他瘦削的面庞被隐藏在阴影里。

  景王妃正在一旁给他喂药,听底下人传丞相到,连忙请了进来,之后又将众人屏退,独留骆忱说话。

  骆忱便将自家眼线在太傅灵前打探到的消息告诉了景王。

  景王听罢,死水无波的脸上渐渐有了起色,他慢慢地转过头去,空洞黢黑的双目盯在骆忱的脸上,他一整日不曾开口,此时嗓音骤然出来带着莫名的阴冷之气:“凌非?”

  “是,前禁军统领,凌非。”骆忱肯定地说。

  景王又重新转过头去,沉默片刻,忽地低低地笑了出来。他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大,在这清寂孤清的夜里,让人仿佛觉得有湿冷黏糊的东西爬过脊背。

  “原来是这样,本王懂了,本王什么都懂了!”他隐在黑暗中的眸子如秃鹫,放着腐朽而阴毒的光。

  凌非之事的隐情,骆忱并不知道。景王与骆忱虽也是翁婿关系,但他二人与昱王段太傅却不同,景王天性多疑,便连骆忱他也不能完全信任,这一点可以说是与懿和帝如出一辙。是以当日东宫兵变一事,骆忱也被蒙在鼓里。

  此时,骆忱眼中露出疑惑:“殿下,凌非与殿下和娘娘有何关联?”

  景王决然地挥了挥手,不欲他多问,自然也不回答,只是转头盯着骆忱,道:“你去替本王办一件事,若此事能成,非但能雪今日奇耻大辱,连太子之位亦是本王囊中之物。届时,本王必要将时昱、时陌两人抽皮剥筋!”

  他咬牙切齿,拳头上的青筋一根根崩出。

  骆忱正色凑上前去,景王在他耳边交代了几句,骆忱闻言,眼中霎时竟露出惊恐之色:“殿下,此事……”

  “去!”景王扫他一眼,薄唇里冷冷吐出一个字,不耐至极。

  景王的话,景王妃是听在耳里的,见骆忱犹豫不决,含笑帮忙劝道:“父亲,欲成大事者,焉能有妇人之仁?”

  骆忱看了看女儿,又看了看女婿,心叹一声,点头应了,又向景王行了个拱手礼,告退离去。

  骆忱离去后,景王妃继续给景王喂药,眉眼间笑容潋滟,一碗药喂完,又拿出手帕,俯身细细替他擦拭唇角:“殿下,父亲这边出力,殿下这里也不可懈怠,身子若是好了,宫里还需去走一趟。妾身知道这个时候对殿下而言固然屈辱,但大丈夫能屈能伸,一切都当以大事为重……”

  她话未说话,便让景王狠狠握住了手,她有些疼,却不惧地迎视向他,眉眼中露出媚色。

  景王眸色深了深,一个用力便将景王妃拉到了榻上,他一个翻身便将人压在了身.下……

  ……

  时陌第二日下午就离开了,离去前来看了长歌。但因正值白日,闲杂人等都在周围,他便也只能站在她床前,以大夫的口吻目无情绪地叮嘱了她两句,之后便说要走了。

  长歌静静看着他,心中万般不舍。虽然他昨晚就同她说过会走,京城也不大并非一别天涯,但一想到夜里两人还是那般如胶似漆的光景,一到白天却就要装作对彼此无情,谁也懒得搭理谁,她心里便觉酸涩。

  见她眼中隐约流露出不舍,时陌情绪不明道:“郡主手上的伤还需小心,若是之后觉得哪里不妥,派人过来秦.王府告知无妨。既是父皇的旨意,要本王为郡主疗伤,本王自会将郡主治好。”

  长歌敛去眼中眷恋,笑着点头致意,客气道:“如此谢过殿下了,这几日招待不周,殿下勿放在心上。”

  时陌颔首,又深深看了她一眼,这才转身离去。

  长歌让夭夭去送他,慕瑜父子亦跟着一路将他送到门口。

  目送时陌的马车远远离去后,慕瑜正要转身,却瞧见前头裴家的马车从转角处进来。

  那马车过来的方向似是……宫中。

  慕瑜双眸微微眯了眯。

  裴茂和裴宗元进宫一向骑马,从不坐马车。又见前方马车流苏垂缦,颇有雅致之色,不难猜到里头是女眷。

  但裴家因后宅之事一团糟,裴夫人虽是国公夫人,却并未得到对等的地位。她不为裴茂看重,身上也无诰命,平常若非盛大节日宴请,不得入宫。

  太夫人身上倒是有诰命,但太夫人年事已高,行走不便,素日门也不出,更遑论进宫。

  慕瑜与慕云青对视一眼,两人也不停留窥探,这便转身进去了。

  夭夭看在眼里,回去后将粗使丫鬟与仆妇一并撤出去,清了闲杂人等,将这事告诉了长歌。

  又问:“马车里的人是谁?”

  “若我没有猜错,里头便是裴锦了。”长歌淡淡道,“懿和帝果然本性难移,天生的多疑,如今虽贬了何氏与景王,但当日但凡出现在了拢慈庵中的人,他都要一个个查一遍。昨日试探了父亲,今日便到裴锦了。”

  夭夭问:“陛下不会对裴家做什么?”

  长歌没吱声,半晌,淡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塞翁得马焉知非祸。”

  上辈子,慕家倒后,懿和帝便将矛头对准了裴家。先是予裴家无尽荣宠封赏,令裴家父子一时权势滔天,将他们捧得高高的,而后骤然给予致命一击。

  登高跌重,裴家几乎步上慕家后尘,万劫不复。

  如今既然嫌隙早生,若能提前消解,推掉不该他们得的,求一个安稳,方才是长久的生存之道。

  ……

  这一日傍晚,景王跪在宫门口负荆请罪,懿和帝不见。他面无不改色,背负荆条,于宫门口长跪不起。

  宫内宫外进进出出的宫人、朝臣无数,自他身旁走过,起初还觉不好意思,却见他面不改色,很是沉稳,双膝跪地,背脊笔直,从容坚韧,竟隐隐让人心生敬意。

  但懿和帝却始终不见。

  ……

  这夜,时陌躺在自己的床上,孤枕难眠,便忍不住忆及长歌夜里的娇态,愈加觉得长夜难捱,满身精力无数释放。再想起她白日里对自己强做出的那副疏离之态,便觉好笑。

  精神愈加振奋,终于彻底了无睡意。

  索性起身点了灯,拿过一卷书在灯下看起来。

  又忽地想起景王今日长跪宫门口一事。

  他虽知时景,也早已料到他必不肯死心,垂死挣扎不过是早晚的事,但他竟这么快就振作起来,到懿和帝眼皮底下做起了这副姿态,其心性之坚韧倒是超出了他的想象。

  他原本以为,时景至少得颓废十天半月。

  只怕是有什么刺激了他。

  长指轻轻扣了两声桌面,时陌指尖蓦地一顿,黑眸微微一眯。

  该不会……他那个大哥又背着他做了什么好事?

  时陌不敢疏忽,立刻在心中将所有细枝末节悉数揣摩了一遍,想到时景的动作提前,他的计划也可相应提前,便提笔在铺就的宣纸上迅速写下一行字。

  笔走游龙,行云流水,眨眼写就。时陌搁下笔,唤来白术,将信交到他手中,低声交代:“去两玉城,交给赵大人。”

  白术颔首,正要离去,猛地察觉到什么,眼中霎时迸射出杀意,条件反射便去拔腰间长剑。

  “你去。”时陌淡淡出声止住了他。

  白术迟疑了一下,拱手一拜,装作什么也未察觉疾步离去。

  白术刚刚走远,数十名黑衣人忽地破窗而入。木质的窗户一时发出“呼啦啦”刺耳的声音,在夜中给人一种凛凛的杀意。

  这群刺客持剑,手中利剑反射着月亮的寒光,电光火石间便往坐在案后的时陌刺去。

  时陌眼皮未抬,静静喝下一口茶,“噌”的一声放回案上,同时腾空而起。

  他身形翩若惊鸿,矫若游龙,手上虽没有兵器,却是出手如电,游走之间不过短短数招,这群来势汹汹的黑衣人便不堪一击地被他打趴在了地上。

  时陌未下杀手,不过点到即止,而后淡淡拂袖背过身去。

  “回去告诉你们的主子,本王应了亡者之托,自会对她容忍一二,但请她不要自寻死路。”

  带头之人跪趴在地上,只见面前的男子背影挺拔清冽,如松柏如朗月,惊世出尘,胸有成竹睥睨天下。又想起他修为之深,自己绝非对手,他既无意杀人,自己也没必要硬凑上去送死嫌活着不好,这便爬起来带着人迅速从窗户撤了。

  这些人离去后,时陌看了眼屋中被他们撞翻的凳子,自己将东西一一扶起来。悉数摆好后,又见被撞开的窗户大半斜挂在窗轴上,看样子应是坏了。

  他抬脚走去,走了两步又蓦地停下。

  本该是春宵一刻,他孤枕难眠也就算了,若是还要自己去修窗户,真是自己都心疼自己。

  ……

  景王于宫门口一跪便跪了三日,这三日虽然没有打雷下雨,但他滴水未进,岿然不动跪着,终于也在第三日上头勉勉强强感动了懿和帝。朝后,懿和帝派夏晖将他领进了宫。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可能有望恢复9点更新呢,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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