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顾长歌颤着嗓子，无意识地重复着他的话：“怎么…死的？”
“不是中了蛮寇的诡计，才死的吗…”
“当然不是。”
裴义的语气有着他自己也无法觉察的妒忌，他似乎是极其遗憾地感叹一声：“裴泽也啊……”
“你不配这样叫他！”
顾长歌几乎咬碎了一口牙。
“我说你被蛮寇挟持，他便一人闯进去救你，这等情意，还真是让人羡慕不来呢。”
“为了你，他丢了命。”
似是欣赏够了她狼狈的模样，薄义转过了身向外走去，只有一句话轻飘飘地传了进来：“万箭穿心。”
“我下令放的。”
仿佛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
这一刻，哀莫大于心死。
七年前因为和裴义的约定，她一人拿着爹爹的推荐信前往边疆，仅用三年就从备受轻视的“宅院里的闺秀”成长为手握重权的将军，一袭红衣纵横战场。
但是众人知道，一袭红衣的身边，永远有一个如鬼魅般的黑影——裴霂。
七年的时间，一红一黑，曾一度是蛮寇士兵心头挥之不去的噩梦，二人被合称为“双煞”。
眼前闪烁着和裴义认识以来的无数回忆，那个被大夏王朝百姓誉为一代战神的人，在战场上杀伐果断，雷厉风行，凶名在外，却唯独在面对她时会露出温暖的笑意。
他会在她受伤时一边给她上药，一边痛骂她不够小心，在战场上厮杀时也会护在她身侧，替她挡下猝不及防的冷箭。
他们是最默契的战友，最亲密的朋友。
但是他现在死了。
为自己而死。
她做了什么呢？
裴霂早已看透裴义对自己不过是利用，好心过来提醒却戳中了自己的痛点，两人大吵了一架，就此决裂，断了联系。
然而没过多久就听说了他的死讯，当时顾长歌正在忙着给裴义做点心，握了一辈子兵器的手此刻却收拾不了这小小菜刀。
听到消息的瞬间，她手中的碗滑落下去，变成了一地的碎片。
她急忙蹲下身去收拾，却不慎被扎破了手指，殷红的血渗了出来。
明明就是一点不起眼的伤口，当年在战场的时候，什么伤没受过？
但是不知为何，或许是十指连心，钻心的疼痛传来，好像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心里被挖空了一块，呼啸着漏着风，有着一种难以言说的感觉。
裴义告诉她 ，裴霂是中了蛮寇的诡计而死。
他说这话的时候面露痛色，丝毫没有半分异样。
顾长歌不疑有他，信了。
然而然谁能想到，裴霂哪里是重了什么蛮寇的诡计！
他是落入了自己皇兄的陷阱，才落得万箭穿心的下场！
而且裴义是以自己为饵，才让裴霂心甘情愿地一人前往，换句话说，裴霂的死，和她也脱不了关系！
心脏已经痛到麻痹，顾长歌眼前一阵发黑，周围的一切开始变得虚幻不清，喉头涌上一股腥甜，她歪头，居然吐出一大口黑红的血来！
她又想起了刚刚那个梦。
“等他登上帝位，他以后位作聘礼，我便以顾家军为嫁妆，全心全力辅佐他。”
“不喜欢我又能如何？我是谁啊？操什么心，你就等着我把他拿下！”
女声还在脑海中无比清晰地响彻，顾长歌却已经扯开嘴角，露出一个比哭难看的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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